从魏枫选择走进警局检举丈夫的那一刻起,她就成为了警方要重点保护的证人。

只要魏枫一出事,凶手是谁不言而喻,除非安义是把他自己的命也豁出去了,否则他不敢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动手。

另一边魏枫开车回了家。

下车后她在楼下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孩。

那女孩朝她望来,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她,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她,有话要说。

魏枫皱着眉在原地站住,离对方有一段距离,冷冰冰地问:

“你是谁?”

北蓓深呼吸了一下,然后朝她走来,却见魏枫退后了两步。

“魏女士,我不会伤害你,是为了十年前的一件事来找你。”

闻言,魏枫有些意外。

为了十年前的事?

看着女孩的年纪,现在也不过就二十出头,十年前对方应该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吧?

“我不记得十年前见过你。”

见到魏枫对自己仍然充满抗拒,北蓓尽量挤出友好的笑容说,“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吧?就在小区外那家咖啡馆。”

“都说了不认识你,喝什么咖啡,莫名其妙!”

魏枫很不客气,绕过北蓓就要往前走,却听北蓓说:

“这件事和安先生有关,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内情!”

魏枫再次站住脚步,侧过头看着她。

北蓓一看对方的表情,心里砰砰直跳,她心里有一种预感,魏枫此时已经知道她要问的是哪件事了,她这次来绝不会无功而返。她正想再说几句,魏枫却抢先一步问她:

“你是北永文的女儿?”

北蓓顿了顿才点头,“没错。”

魏枫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,沉默片刻后说,“走吧。”

到了北蓓说的那家咖啡馆,两人各点了一杯拿铁,相对无言。

还是魏枫先开口,“你想问什么,说吧,我待会儿还有事。”

北蓓迟疑着道,“我听说你已经向警方检举了安义,你恨他,对吗?”

魏枫笑了一下,看着她的眼神里倒没了之前的敌意,“还在念书吧,在读研?一看你就没在职场混过,一点都不擅长谈判技巧。”

北蓓有些尴尬地说:

“我已经工作了。”

魏枫喝了口咖啡,放下杯子后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问,“在哪家公司任职?”

北蓓实话实说,“我在HCA,在室内部担任项目主创。”

魏枫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,再抬眸看她时眼神都变了,“HCA是HG集团旗下的子公司,你是为了调查你爸当年的事,故意到这家公司入职的?”

北蓓听后不禁怔住。

她原以为魏枫既然能检举安义涉嫌绑架案,那对方一定知道关于半山项目泄密事件的很多内情,但现在听起来对方竟是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。

这是装的吗?

她低声道,“当初投简历时并不知道我父亲和HG集团的渊源,入职HCA也只是误打误撞。不瞒您说,我在面试那天就碰见了您丈夫的私生女安倪。”

魏枫一听到安倪的名字,脸上就充斥着厌恶。

北蓓看到她的表情,就知道自己赌对了,继续往下说:

“安倪当时是以名校海归精英的身份去应聘,安董为她提前买通了负责组织面试的人事高专,还有当时的室内部总监文凯。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,那场面试其实就是安倪的专场,别的求职者都是她的陪衬,但我不知道这个,因为当场指出了他们的区别对待,从此就和安倪结下了梁子。”

魏枫安静地听完后冷笑道:

“安义那个私生女哪里有本事考上名校?她从小学习就稀烂,如果没有安义出钱送她出国,她连大学都念不上,居然还有脸回国来装海归精英,她也配!”

她一想到丈夫把心思都花在私生女身上,她心里的恨意就疯狂滋长。

她的女儿盈盈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很好,没用他费过半分心思就凭实力考上了国内名校,毕业后更没用他的人脉,像家境普通的孩子一样自己投简历到心仪的公司,之后按部就班地踏实工作,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现在。

可安义说过盈盈半分好了?

他只是说,这个女儿不用他操心,倒是省事。

之后盈盈因病离世,白发人送黑发人,她这个做母亲的悲痛到患上重度抑郁回娘家治疗,这三年里她过得浑浑噩噩,可他却像甩掉了沉重的包袱一样,反而活得越发潇洒。

是啊,她早该知道他不会心疼她们母女,他在外面有家有孩子,他从来都不在乎她们。

而她只有盈盈。

她的盈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

北蓓见魏枫神色有些恍惚,为了取信于对方,决定多说一些自己的事:

“我和安倪同时被录取进了公司,然后被分到了同一个项目组,一开始我们一起竞争主创的职位,安倪因为出的方案没比过我,就动用非法的手段诬陷我,害得我的研究生导师都跟着一起被警方调查,我们两个的梁子是越结越大。

她的种种行为导致了那次夺标结果被取消,之后警方证明了我无罪,有了第二次竞标,HCA的高层仍旧决定让我来担任主创,结果她还是不死心,故意买通我手下的助理设计师泄露机密。

这件事您应该也清楚,您指控安义绑架的那个叫蒋薇的女孩,就是我说的助理设计师。

我也真是不明白,安董有头有脸的好歹也算个人物,为何就要这么抬举他那个又蠢又坏的私生女?魏女士,您有孩子吗?我想您的孩子一定比安倪优秀得多。”

魏枫忽然就泪流满面,北蓓看得吓了一大跳,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,“对不起,是我说错话了吗?”

魏枫接过后并没有擦拭眼泪,只是攥在手里下意识地撕扯着,“我和他有过一个女儿。”

北蓓愣了一下,然后意识到,有过就等于现在没了。

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魏枫来说是多大的刺激,满怀歉意道,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很抱歉。”

魏枫摇了摇头,红着眼看她,“这和你没关系,你抱歉什么?”

北蓓尴尬地低下头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又听魏枫问:

“所以你父亲和安义有仇,你又和他女儿有仇,真是孽缘。你现在来找我,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清楚我手头有没有当年那件事对他不利的证据,然后扳倒他为你父亲平反?”

北蓓顿了顿道:

“无论您手里有没有证据,我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
魏枫有些意外地问,“你爸没对你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