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新韵有些难过，他对李唐明笑笑。“也有人梦想跟现实的爱能契合，梦想中的感情也能在现实中得到。”

“像买彩票。”李唐明笑一笑。

这样的爱，是买彩票中了奖。

目光沉在咖啡杯里，过了一会，李唐明抬起头，忽然问罗新韵，“大家都以为我在等朱向东……”笑了一笑，“其实我没有在等他，你相信吗？”

罗新韵定定看着李唐明，两个人目光对视，无声波漾静静流动。罗新韵百感交集。很久很久，他对李唐明点头。“我相信。”

如果她想得到朱向东，不会这么多年不对朱向东表白。

在李唐明心里，她永远都没有想过能得到朱向东，所以，才让他蜷伏在心里，而没有对朱向东说出这些。

阳光从树影下来，地上阴影斑驳，午后的街道闷热寂静，李唐明跟罗新韵静静坐着，咖啡凉了继续续杯。

罗新韵不想打破这样的气氛，但附近响起喧哗。

不知何时，居然有记者在这里，追着刚停下的一辆跑车猛拍照。

“沈小姐，听说你跟朱向东已经订婚？”

“朱向东，你跟沈小姐是在交往吗？”

“沈小姐，传闻你的父亲很欣赏朱向东？你们是不是就要举行婚礼？”

沈翠将身子紧靠朱向东，望了朱向东一眼，笑盈盈。

两人都没有对记者出声，但两个人的亲昵说明一切。

两个人靠得这么近，从下车沈翠的手就一直勾着朱向东的臂弯。

罗新韵看一眼李唐明，用眼神问她，要不要现在离开？

李唐明犹豫，拿起手袋。

罗新韵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，到前台买单。

朱向东推开餐厅的门，冰冷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李唐明。说不出的感觉，一抬头，像跟李唐明有默契般，就看到李唐明。

沈翠见朱向东的神情古怪，顺着朱向东的目光看过去。

一怔。

如果这辈子，有两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，一个是朱向东，那么另一个，就是李唐明！

心理学有一个说法，心病，得找到系铃人来解开。

那么，当年，朱向东给沈翠的羞辱，让她这么多年生活得有阴影，怀恨，只能找回朱向东、驯服朱向东才能找回她自己，找回自信，那么李唐明，她该如何处置李唐明？

沈翠走上前，鄙夷地问李唐明，“你是李唐明？”

李唐明点头。

沈翠二话不说，转过头吩咐朱向东。“她弄脏我的裙子，你替我教训她！”

时光太浩瀚，每个人都在时光面前锐了一层皮，长大。

生活像个迷径，走着走着，像迷了路般，没有让自己变得更美好，而是面目全非。

沈翠的话刚说完，朱向东的手就掌掴李唐明。

李唐明呆呆凝视朱向东。

不是心痛，气愤，而是，悲哀。

她睁大双眼，再次相信，朱向东改变了。

她掏心掏肺，固执地爱着的人，爱了小半生，居然被名利折服了。

他骄傲，狂妄，风流倜傥，可他有一个可贵的地方，就是生活得自我，做他自己，不被生活世俗动摇，不会为了别人目光而去改变自己，去迎合别人。

他只做他自己。不管性格的好与坏，他只做他自己。

艺术家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。

他只生活在他的世界。

朱向东的生活在崩塌，他的内心世界观也在崩塌。如果不是这一记耳光太清脆太用力，都不能把李唐明打醒，不能相信，朱向东现在只有贪婪。
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沈翠咯咯大笑。

爽快。

这记耳光，虽然不能弥补当年沈翠心里的伤痕，但也感到快意。她挽着朱向东，身子在朱向东怀里轻轻摇晃，挑衅。

不放过李唐明，指着李唐明问朱向东，“她是谁？”

朱向东答，“我不认识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沈翠又是一阵笑，答得太好，当众给朱向东一个吻。

朱向东的心沉下去。

新一轮的痛苦在心里跌**。他以为他已经彻底抛弃女人，抛弃爱情这玩意，然而痛苦在他心里出现，瞬间让他动弹不得。

各种欲望在他的心里盘旋，厮杀，一如既往名利占据上风。

然而，为什么看到李唐明嘴角对他露出似笑非笑的淡淡嘲讽，像看不起他，他冰僵的脸上挤不出一个对她冷傲回击的微笑。

勉强压住像海水汹涌而来的情感，他跟沈翠走开。

“你在我面前演戏？”沈翠问，“你真的不认识李唐明？”

朱向东看着这个女人，嘴角牵起阴狠冷笑。“我不喜欢跟女人谈判过去。”

“不错……”沈翠对于朱向东的不耐，也做了退步，“我也不是那种女人，只懂得纠缠过去。”

朱向东背对着李唐明，拿出烟盒，点一支烟。

他的耐力也快要消弥，冷声问沈翠。“沈大小姐，我们的新闻也够沸沸扬扬，你的父母也没有召见我，你是不是该去物色另一个男人？”

沈翠眯了眯眼晴。“怎么，想放弃？”她说，“我的父亲以前跟朱氏集团合作过，听说很欣赏你。”

朱向东抽着烟，“但没有人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吃里扒外的男人不是？”李唐明看不起他的目光刺激着他，让他的话说得越来越可鄙，居然一改从前，也会贬低自己。

“你是说我在养小白脸？”沈翠笑，盯着朱向东，“我不养男人，女人是要被男人宠的。”又笑，笑声娇媚，像利刃，刮向李唐明。

李唐明脸颊火辣，见到罗新韵走来，脸上立刻浮起一个勉强笑意，跟他走出餐厅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远，朱向东深深抽了一口烟。

他站起，“我不做免费买卖。”告辞。

沈翠按住朱向东的手，“我会说服父亲。”她说。

镇定！镇定！

朱向东心里响起号角，不要现在就转头，不能离开沈翠。现在这个局面，只有沈翠能帮他。

镇定点！李唐明跟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。女人对于男人来说，只是战利品！

可怕的毅力把混乱的朱向东拉回来，他坐回沈翠对面，跟她谈判。“你的父亲喜欢什么样的男人？”

对！就是这样！既然已经被认为是小白脸，不如要赚取最大利润！既然已经跟沈翠一起，那么就去讨好沈雅文。

想到这，朱向东不禁为自己这种冷血跟可怖感到可怕。

原来，他居然是这么一种人！

是生活改变了他，还是他自己改变了自己！

袭来的痛苦被朱向东掐断，冷静面对沈翠，彻底无视内心。他镇定跟沈翠周旋，痛苦没有了，被欲望覆上去，也找回了冷傲的说话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