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唐明长时间沉默。

不敢看朱向东眼晴里的嘲笑，眼晴盯着窗外，看得太久，目光倦涩。

他以为她被他说服，放弃去找男友，认清自己太普通平凡，心情有些愉悦。他说，“不管女人精明还是娇俏可人，但两人相处，女人总会流露一些温柔，你说我们相处这么多年，你哪里懂得温柔是什么意思？不懂得温柔的女人，你说是女人吗？”他说得真诚，让李唐明震**，他从没跟她说得这么坦诚，这么内心。

这些体己话，因为朱向东添上真诚，听上去更加让人信服，让李唐明深信，她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女人。她的自信，这一刻被朱向东击碎，内心像被动摇一般，特别激**。

朱向东打量李唐明，他也是不故意打击她，而是怎么看，李唐明缺少个人特色。他连她上班穿的衣服款式都能记住，因为太简单，所以他能轻易就记住。浅色系列衬衫裤子，要不就是套装裙子，连额外在脖子打一条亮色丝巾，她都不懂，这种女人会让人乏味。

想在外貌让人有印象，也不能。浓密眉毛，不是时下流行的尖俏下巴，而是有点宽，让她的脸显得厚实，失去女人脸庞细腻的精致美。

女人一旦没有美感，会让男人失去宠溺之心。

她打起精神，勉强对他笑笑。“我出去了。”

不一会，她又进来。

这次，她拿着他那件西装外套还给他。
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
她的感冒还没有好，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鼻音，像是带着哭腔。他定晴看她，“你怎么越来越娇矜，说你两句就哭？”他皱眉。

她抬起头。

他说，“我喜欢女人娇矜，但我不喜欢公司职员骄矜，请端正你在公司形象。”

“我。”李唐明张口，想解释。

朱向东忽然说，“你越来越让我讨厌。”

近来顶撞他，还私自跟记者澄清她跟他的关系，她一向理智，冷静，现在才说她两句，她就跟别的柔弱小姐，摆出一副要哭的模样。

李唐有难受的笑笑。“你讨厌我，是因为冯友丽回国了，又跟罗新韵结婚。”

“看，你又在说我不喜欢听的话，”他说，“就是这样，我才对你厌倦。”

她一呆，笑了笑。

转身出去的时候，她不禁回头问他，“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跟记者澄清我们的关系？”是心里有那么一点期望，觉得她做未婚妻也不错？

他恼怒说，“我想让冯友丽看到，让她觉得失去我。”

她替他说下去，“然后放弃罗新韵，回来找你合好？”

他别转面孔，没有说话。

当是默认。

她看着他。

他又一次利用她。

她轻轻关上门出去。

午后，想躲到走廊休憩，陈芸叽叽喳喳走来，嚷着要跟她去吃饭。吃完饭，陈芸要逛饰品店，一件件饰品别致漂亮，陈芸兴奋地赞叹，又对别的女人一副艳羡状，因为有男伴陪同前来，买下饰品送给她。

陈芸说，“省吃俭用不是买不起，但由男人赠送，分明是幸福。”望着旁边的男女，双手交握放在胸口，也想收到这样一份礼物。

李唐明专注望着明亮柜子那枚宝石手饰，忽地想起朱向东拍下的亚当与夏娃，她放在房间，忘记还给他。

陈芸拉扯着她李唐明的衣袖，指着面前一串钻石手项对李唐明说，“要是哪个男人送我这个手链，我立刻嫁给他。”眼晴对宝石闪着亮光。

李唐明感慨，想着朱向东那串手链想送给哪个女人。

“唐明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？”陈芸嘟着嘴。

李唐明回过神，抬起头对陈芸笑。“不是喜欢梁文吗？”李唐明取笑他，“怎么见到珠宝就把梁文忘了？”

陈芸撒娇般作势要打李唐明。她说，“不知梁文在心里怎么想我。”

李唐明问她，“跟梁文还是朋友？”

陈芸的目光追随着那对买下手链的男女，抱怨地说，“应该是男人主动不是？”转过头望了一眼李唐明，又看向那对走远的男女，“你说我要等梁文跟我表示，还是我主动跟梁文表白？”

李唐明的眼帘低下，苦涩地笑笑。她没有经验，如果追男人有经验，她也不会长大到现在，只经历过一场暗恋，而且还傻到，这场暗恋已经是二十年，不懂得对朱向东放手。

陈芸见她走神，拍她的肩膀。“在想什么？”陈芸问。李唐明似乎有心事，可陈芸又说不出李唐明哪里古怪。

这时，电话响。

陈芸探头过去，望了眼李唐明的手机，对她狡黠地眨眨眼。“总经理？”

李唐明接过电话，朱向东立刻问她，“那串手链呢？”

李唐明一时莫明，怔住，朱向东又问，“拍卖会那个手链，”说得详细，“亚当与夏娃。”

那个瞬刹，李唐明想私心留下这串手链，可以说拍卖会那天晚上，他已经把手链弄丢了。可是朱向东语气急切，“那个手链，是不是你拿着？”

阳光是瑰丽的蓝，路边的叶子被太阳晒得卷起，空气是窒闷的热。李唐明转头自橱窗玻璃望出去，听见朱向东又问她，“手链是不是在你那里？”

太怅惘了。

她沉默些会，假装不经意问朱向东，“是要给哪个女人吗？我这就给她送过去。”以前，她常常替朱向东送女人礼物。

这样问，只是想知道这么珍贵的一串手链是送给哪个女人？冯友丽？

“不用，”朱向东说，“你拿给我。”

“放在家里。”她说。

“回去拿，”他不由分说说道，“现在是一点半，二半点上班，你有一个钟的时间。”

李唐明讪讪拿给朱向东，朱向东抬起头问，“明天是周末？”

李唐明困惑地点头。

朱向东像压下情绪，没有表现出来，只是用手指示意李唐明把手链放到桌上，然后出去。

将要关上门，忽听到朱向东在背后说，“明天冯友丽去见罗新韵的母亲。”

李唐明停下脚步，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说，“他们就要结婚，当然要见过双方家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