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新韵走神,目光在李唐明跟朱向东身上游走。李唐明像在等着什么,而他,冯友丽对他这么剖析,是做了任由他处置这段感情的准备。心里像摇着钟摆续,一会摇向分手,一会镀回原位,继续跟冯友丽结婚。
可是,冯友丽不是李唐明,会等朱向东那么多年,给朱向东那么多机会,她当下就说,“如果你想分手,我不会让你为难。”
何以解释为难?是立刻同意分手,不给他难堪?
有这么明智的女友,有时候也让人心里不快,事事她都明了,都能理解,都能给人做最好的退步,既不纠缠他,也不恳求他。
冯友丽转头就走,罗新韵下意识拉住她。“友丽。”
他们引起路人的注视,回头,这让冯友丽恼火。她转过头,冷静对罗新韵说,“也并不全是我的错知道吗,你一向不信任我。”
罗新韵的心一滞,喃喃辩解,“我没有。”
“那天,你跟踪我跟朱向东。”她火眼金晴盯着他的双目,眼晴明亮带着喷薄的火,照得罗新韵无处逃窜,立刻现形。
罗新韵不由自主解释。“只一次。”那天他喝了些酒,又撞见李唐明,有个人更添了勇气,所以失去理智般趋向前,要对冯友丽跟朱向东看个清楚。
“一次还不够吗?”冯友丽不耐烦地整理衣领,头也不抬。
“友丽。”
“够了,我不想跟你反目。”她说,“这样拉拉扯扯别人看见也是笑话,话越说下去也越下作,有什么意思。”她走开,回到餐厅抓起手袋,对朱向东说,“向东,我们走!”
朱向东像沉浸在某种情愫,忽然被惊醒,他抬起头,就见冯友丽叫他。“我们走。”冯友丽一刻也不跟罗新韵再谈,两人说下去,只会撕破脸争吵。
她不想做丑人,是给自己留有自尊,也是给罗新韵。
朱向东看看李唐明,李唐明却没有看他,而是站在街边等计程车。
李唐明倒没有特别伤心,朱向东没有回答出来,是她设想之中,她早就想到朱向东会是这个反应。
“肚饿,我们去吃饭。”也不知过了多久,旁边有个声音说。
李唐明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罗新韵,再苦闷见到他这模无精打采的模样,也失笑出声。“跟冯友丽吵了架?”她问。
罗新韵茫然望着远方,许久,转回头,对李唐明呶呶嘴,摇头。
李唐明又笑,“没有吵架,就不要摆出这副模样。”她忍不住好心情。因为一向是她独自辛苦跋涉,现在见到一个同道中人,而且比她更失意,她不由俏皮,打趣他,“是不是很难过?”
罗新韵瞪她,走回餐厅。
“今天有什么菜推荐吗?”罗新韵问服务员。
“情侣套餐,免送一瓶红酒。”
“给我来两份套餐,两瓶酒。”罗新韵不管李唐明,从她手上拿走菜单,合上,自己对服务员作主点单。
服务员走开,李唐明抗议,喂喂喂地叫,“我要奶酪烤番茄,谁稀罕那个套餐!”亏他粗线条,能吃得下情侣套餐。
罗新韵瞄李唐明一眼。“唐明,有时你很罗嗦。”
“先生,请先检查你的举止!”不是他私自点餐,她会大呼小叫?
罗新韵呆怔望着窗户,心一直沉下去。李唐明却半点不体贴,招手叫来服务员,“我要土豆汤,芝士饭,再要一份奶酪烤番茄。”
“这……”服务员望着桌上那份情侣套餐。
李唐明眯眯眼,微笑。“这位先生,太瘦,可以吃两人份。”把套餐推到罗新韵的面前。
服务员赔笑。
见李唐明三番两次开他的玩笑,罗新韵没好气。“你就这么高兴?”有一下没有一下瞄她,像在讽刺。
李唐明没有动怒。“吃完你回去休息,要不然你放假去旅游,回来又是一个男子汉。”她把勺子放在他的碟上。
“对于冯友丽,你一点也不好奇,是不是?”他恼怒问她。
李唐明摊摊手,面不改容,也不接罗新韵的话。“不是说饿吗,吃饭少说话。”
阳光比刚才温和,街上没有那么闷热,哪里都是人。罗新韵的一颗心跳动起来,这样和熙的天气,朱向东跟冯友丽会不会去逛街兜风?
李唐明推一推他,轻声说,“如果不想吃饭,就去追回冯友丽。”坐在这里三心二意,映进她的眼晴,让她添堵。
风淡云淡的语气让罗新韵生气,他取笑她,“你都是这样对面前的事与人装作看不见听不见,就是这样糊里糊涂喜欢朱向东,走过这么多年被朱向东冷漠的日子?”
砰!
李唐明摔下汤勺,冷着脸说,“不说别人是非,是君子所为!”
见她面色铁青,罗新韵淡淡苦笑,“我不是君子。”
“你是!”斩钉截铁。
罗新韵怔住,这话怎么这么肯定出自李唐明之口。
李唐明看出罗新韵眼晴的狐疑,嘴角牵起淡淡一笑。“不是君子,会一直对冯友丽宽容吗?你从跟冯友丽在一起,就知道冯友丽不喜欢你,可是?”
这番话让罗新韵难堪,又哑口无言。
李唐明瞪着他,坐下,像喝开水一样倒酒,自斟自饮。
转眼两瓶酒被李唐明喝光,罗新韵吃惊,等反应过来,要抓起李唐明的酒杯,见李唐明面露痛楚,低低说,“快送我到诊所。”
血迹沾湿李唐明的衣裙,罗新韵没见过这样的场面,极度震惊,又无措。“快带我到诊所。”李唐明挣扎着叫罗新韵。
罗新韵迅速解下自己的外套,遮住李唐明,扶她出去。都是成年人,罗新韵在震惊之后也稍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虽然不能确定,但心里狐疑。
痛楚让李唐明的五官都挤在一起,脸变得可怖,她的心在滴血。这真是一个惨痛的教训,喜欢一个人,简直是一场冒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