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屾一直呆到夜幕降临,电视里的新闻也已经滚动播出第二次,我忍不住紧张起来。
在台湾时他的确说过要和我“谈恋爱”,但我一直没有正面给过他回应,他如果一直坐着不走,我要怎么办,他又是我的老板,易屾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小肚鸡肠的,我总不能把他撵出门。
他出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:“你在看电视还是在看我?”
我连忙收回目光:“看电视。”
耳边传来他识破一切的闷笑,我假装没听到,干脆站起来去厨房洗碗,把能洗的都洗完放好,摘下手套时,却见易屾正在厨房门口专注地打量着我。
“怎么了?”
他脸上的笑容很惬意:“没什么。”
我干巴巴应了一声“哦”,回到客厅,他也跟着坐到沙发上,拿起遥控器换台,除了新闻就是农林卫视的致富栏目,易屾竟然也能津津有味看下去。
我虽然不困,但比起和他坐在客厅硬着头皮尴尬,我宁愿回卧室里一个人呆着:“那个,我先回去睡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没看我,仿佛电视节目好看到让他移不开目光。
我轻轻掩上卧室门,躺在**瞪着天花板发呆,我以为易屾今天来,会跟我说“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”类似的话,就像他以前说过的一样,但他什么都没说。
是啊,谁欠我的呢,我必须得停止这样的任性,虽然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分清工作和感情,尤其是在易屾身上。
但不可否认,我潜意识里已经不单把他看作上司,这样的想法很危险,因为一旦他对我失去兴趣,我的工作就会大打折扣。
我实在翻来覆去睡不着,轻手轻脚下床去卫生间,客厅的灯都被他关掉了,电视静音播放,易屾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眼睡着。
我拿了一条薄毛毯,盖在他腿上,他浅眠,即使我的动作非常轻,他也被惊醒了,睁开眼半梦半醒看着我。
我直起身:“你继续睡吧。”
他的声音残存浓重的倦意:“有枕头吗?”
我从卧室衣柜里拿出连我自己都很少用的羽绒枕,是刀刀送的暖居礼物,价格不菲,实在让人舍不得天天枕。
易屾低声说了一句“谢谢”,就盖着毯子躺下了。
我关掉电视,回到卧室,很奇妙的是,这次一躺下,很快就睡着了。
次日早上醒来,易屾已经不在客厅,沙发被他收拾整齐,茶几上放着他买的咖啡和牛角包,我认真吃完,好像五脏六腑都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因为和宜品的合作范围很大,所以公司上下基本都在忙这个项目,我的工作量不多不少,每天朝九晚五倒也安逸,中午下楼吃饭前,却破天荒收到了霍港丰的微信,我轻快的心情立刻变成泄了气的气球。
躲不过的终究躲不过,我的决定已经骑虎难下,既不能跟易屾坦白,也不能再拒绝霍港丰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易屾不在公司,大概在外面谈合作,下午下班后我直接去了酒吧。
霍港丰一身休闲装坐在卡座,要了两杯伏特加:“前段时间去台湾玩的怎么样?”
“蛮好的。”
他点点头:“年轻人们出去走走,很浪漫。”
我听出他话里有话,看来易屾去台湾找我的事他也知道:“我和易总只是上司和朋友的关系,其他……”
他笑着打断我的话:“嗯,和他做朋友比较好。”
霍港丰开门见山:“易屾最近在和四海电子科技走动,目标是他们的科技展,因为这次不同以往,四海电子申请了三项核心技术,所以关注度很高。”
我听到“四海电子科技”就心头一抖,想到程浩洋,尽管是巧合,但我还是觉得头皮发麻。
“合作谈成自然好,但甲方如果是港丰国际更好。”
我心下深深叹气,霍港丰混迹商场多年,自然连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明和算计,这次的大合作如果真被易屾拿下,无疑对捷诚是大好事。
当初投奔港丰国际是无奈之举,这次和四海电子的合作单就是捷诚独立的第一步,不用想都知道易屾会付出多少心血。
而现在,霍港丰要利用我,把成果从易屾手上直接夺过来。
我只觉得喉咙发干,苦笑道:“我觉得我还没有能力做成这件事。”
霍港丰叫来服务生加酒:“这么多年,我还没看走眼过,你的能力不止于此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他摆摆手:“好了,做生意不是谈情说爱,想清楚就付诸实践,我是这样,易屾也是这样,姜禾,你是聪明人,应该明白把工作和私事搅在一起的后果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霍港丰说的话虽然刺耳,但没错,斡旋于他们之间,我深深感到自己的不足就是感情,对易屾摇摆不定,对程浩洋偶有怜悯,但归根结底,他们还是按部就班向前走,只有我让自己数次陷入危机。
有句话怎么说,女之耽兮,不可说(脱)也。
我爸的身体恢复很好,每次检查都是汪洋负责,他看完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,告诉我可以调整到半年来一次,不会有大问题,我终于放心:“麻烦您了。”
他笑着摇头:“没事,周末来的时候带礼物就行。”
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:“周末?”
汪洋看到我疑惑的表情,反问我:“易屾没跟你说来我家聚会吗?”
“没有。”
易屾这段时间忙得不见人影,我跟他顶多在电梯里偶遇打个招呼。
汪洋神秘兮兮道:“我估计他今晚会联系你。”
我懒得再追问,汪洋身上自带一股怪才的独特气质,和易屾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,我如果再问下去,估计他又要发表关于我和易屾的惊人言论。
果然晚上下班前,易屾叫我去他办公室,说周末带我去汪洋家,我自觉身份尴尬,莫名其妙成为他的女伴,太不舒服:“我正好有事,应该去不了,你要不带辛迪去?”
他抬眼看我:“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你去?”
没等我支吾出答案,他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:“带你是去谈生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