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手机发呆,程浩洋的手落在我肩头时,我才突然回神,他一脸疑惑:“你怎么心不在焉的,没休息好吗?”
我干脆把手机放进包里:“没事,在等客户消息。”
他把我身子扳正,面对镜子,黄色柔光灯下,里面的女人妆容精致,裙装正式,仔细打理过的长发散落在肩膀,末端微微卷曲,显得年轻活力。
“禾禾,生日快乐。”
我握住程浩洋的手,心里的焦急被幸福感冲淡一半。
他抬腕看表:“我们出发吧。”
我不满意地嚷嚷:“你都没准备礼物给我呀。”
他神秘一笑,故意卖关子:“等生日会上送你。”
刀刀路过接了我爸妈,他们四人早坐在一起聊开了,连我这个寿星出现在包厢门口都没注意,反倒是陈粤西看见我们,他立刻站起来礼貌地微笑。
程浩洋把我的包放在一旁和陈粤西寒暄,刀刀穿了一件很低调的黑色小礼服:“怎么样,本辣妹没抢你的风头吧。”
我悄悄往上提了一下裙子的抹胸:“我快喘不上气了,怎么这么紧,你是不是拿错号了?”
她凑近看了一眼我后背里面的标签:“确定没拿错,是你自己胸围变大了,不过真好看啊,这裸色很衬你,性感小禾……”
我眼疾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提子:“我爸妈还在呢。”
刀刀招手让陈粤西过来介绍我们认识:“这是我亲闺蜜姜禾,今天见到真人了。”
陈粤西指腹有厚厚的老茧:“刀刀总跟我夸你。”
“她没损我就不错了,还夸我啊。”我笑着白了刀刀一眼。
陈粤西很诚实:“是的,说你……”
“好啦,”刀刀连忙打断他的话:“姜禾不禁夸,一会儿尾巴就翘天上去了。”
程浩洋定的是最顶层的旋转餐厅,宜市的夜景一览无余,用餐环境优雅舒适,不过介于刀刀在场,这里就少了一份安静,她喊着要狠狠宰一次程浩洋:“我家禾禾嫁你都没办喜酒,今天我就来好好坑你一笔。”
程浩洋给她倒满红酒:“好,尽情点,我留在这儿做刷碗工也让你吃好。”
她满意地笑了几声,把菜单递给我爸妈:“叔叔阿姨先点,我的硬菜留在最后。”
陈粤西率先拿出了他的礼物:“用刀刀给我的照片给你们画了一幅,礼物不贵重。”
是一张我和刀刀的合影,我们俩都笑的很开心,陈粤西画工精湛,看起来甚至比照片都逼真。
我连忙接过来:“这是我俩去云南旅行时候拍的,你画的真好看,我太喜欢了,回家就挂客厅里。”
刀刀故意揶揄程浩洋:“听见没,你媳妇要在客厅放我俩的照片,谁是正宫一目了然啊。”
程浩洋喝了点啤酒,脸色泛红,整个人懒洋洋地:“没事儿,我跟禾禾照片在卧室呢。”
他俩也不知道什么气场,一见面就要斗嘴抬杠,程浩洋终于借着酒劲扳回一局。
“美丽的姜禾女士,祝你青春永驻,咱俩友谊长青。”
刀刀把她沉甸甸的礼盒放进我手里,原来是那款我一直舍不得买的贵妇美容仪,我瞬间有一种被金钱砸中的感觉,热泪盈眶:“以后我比你漂亮了千万别怪我,就怪你自己吧。”
压轴出场的是程浩洋的礼物,我内心也隐隐有些期待,但又害怕刀刀送的东西万一比他的贵,到时候尴尬怎么办。
程浩洋唇边一直挂着笑,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绒布盒。
包里手机突然铃声大作,来电显示是易屾,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,我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。
今天下班后易屾说要去找霍港丰,也没带我,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只希望真有奇迹出现,让我们拿下这一单。
易屾说话的背景音非常混乱,似乎还有鸣笛声:“姜禾,能听到吗?”
“可以。”
“马上来一趟市立医院,霍港丰进急诊了。”
刀刀和程浩洋都喝了酒不能开车,她连忙把车钥匙塞给陈粤西:“你送禾禾去。”
我提着裙子跑到门口,迟疑几秒,回身叫程浩洋:“浩洋,我……”
他淡笑道:“没事,你先去忙,晚上回家再说。”
我们说话间,正好服务生推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进来,我似乎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落寞,我突然不忍,不知道自己该去该留,还是刀刀一嗓子把我喊回了现实:“禾禾,陈粤西都出去啦。”
踩着比平时高了五公分的高跟鞋小跑,每一步都疼得我小腿打颤,已经是晚上十点,冬天夜风寒冷,我却只穿了一身低胸纱裙,走的太着急,连外套都忘了拿。
陈粤西开的很快,我坐在副驾驶给易屾打电话,他却一直没接。
我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。
易屾七点去见霍港丰,三小时后霍港丰就进了急诊,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,但凡这事跟易屾有一点点关系,我们就完了。
我带着一肚子猜忌和不安跳下车,快步跑进急诊部大楼:“你好,我找一个患者叫霍港丰,刚刚送进来的。”
诊台护士眼神奇怪地打量了我几眼:“不是家属不能进。”
易屾从走廊对面走了出来,他朝我抬抬下巴:“姜禾,这儿。”
“人怎么样?没事吧?”
他手里拿着一袋小笼包,看样子刚去买饭:“暂时稳定了,还在吊点滴,一直没醒。”
急诊部一楼很忙,医患穿梭不停,我旁边经过好几辆小推车,易屾示意我先坐下:“心脏病犯了,之前他做过搭桥,所以这次发病才会这么严重。”
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:“哦。”
他突然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我后背,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:“你来趟医院都这么隆重吗?”
我这才后知后觉,裙子前面已经快被我跑地走光了,此时被他的衣服一遮,那些粘在我身上的目光才消失。
“谢谢。”
他看了我一眼,随后拆开袋子开始吃包子。
我今晚穿的裙子腰部很瘦,在餐厅都没敢怎么吃,生怕把这几层纱崩开,现在闻到小笼包的香味直吞口水。
易屾边吃边说:“忙了一晚上,中午也没吃,饿得头晕眼花。”
我心说谁不是呢。
“你吃吗?”
我摇头:“不了。”
“怕把裙子撑开?”
我狠狠翻了他一眼:“嘴巴不会说话就多吃饭。”
他笑了几声,闷头把包子吃得干干净净。
霍港丰的家在香港,在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,他脾气怪,也没有助理,只有我们俩坐在危重病房外等着。
易屾闭着眼睛,似乎靠墙睡着了,我试探性地小声喊他,他纹丝不动,像座雕像。
已经午夜,大厅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静,只有人声的低语。
我轻手轻脚站起来,走到护士站询问霍港丰的病情。
诊台小护士可能以为我是霍港丰的女儿,安慰我:“没事的,我们接到很多心脏病突发的患者,病人身体素质好,随时都会醒。”
我故作一脸歉色:“我当时不在他身边,你知道他的心脏病是为什么突发的吗?是受到刺激了吗?”
她翻开就诊记录看了一会儿:“这里只写了心脏供血严重不足导致的缺血,具体原因你可以等他醒来再详细问,哦,今天送病人来的易先生肯定知道呀,你可以问他。”
易屾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:“是啊,你问我就好,不用麻烦别人。”
我被当场抓包,一时不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,原来他也知道我怀疑他,虽然这样的猜想非常恶劣,但我还是想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易屾冷笑:“姜禾,所以在你的认知里,我会为钱去伤害一个老人吗?”
我摇头否认:“当然不是,我只是担心你可能采取了过激的语言或行为。”
我们三言两语间,护士站突然响起铃声,护士惊喜地对我们说:“病人醒了,去看看吧。”
霍港丰的脸色苍白,躺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显得更加瘦小了。
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他缓缓醒转。
“现在几点了?”霍港丰嗓音沙哑。
“凌晨一点,您感觉好点吗?”
他“嗯”了一声,看见站在我身后的易屾:“谢谢你,我还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。”
我的脸瞬间烧起来,原来真的和易屾没关系,他甚至还救了霍港丰。
老人被折腾这一趟,体能消耗很快,只说了几句话又要睡,他不忘嘱咐我们明天来医院见他。
看来我们要顺利签约了,我跟易屾说:“我明天先帮着安排一个护工吧。”
易屾点头,随后抬腿走出病房,看样子要回去了,我连忙脱下大衣追上去:“你的外套,我打车回就不用了。”
他没有停下脚步:“明天上班给辛迪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