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安丝毫不在意白回深是不是死了,他在意的是,文笙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。

安然的目光,也从白回深的身上移到了文笙身上:“你之前都是装的?”

“我如果不装,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吗?”文笙有些嫌弃的瞟了一眼地上似乎正在回光返照般呵着气的白回深,“忘了介绍,我是瑞士D学院的变态心理系研究生。”

乔安和安然都算是认识文笙比较久的人了,但这一刻他们突然发现,他们其实完全不认识文笙。

安然问:“你会到这艘游轮上,实际是并不是被胁迫的,是吗,文笙?”

文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,虽然他精神上没什么问题,但这段时间白回深也确实没优待他,他站了一会儿,感觉有些累,坐下去的时候,也找了一个地方靠着:“从我进监狱,他就不止一次找过我,利用做研究的借口,他想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细节,就必须问我,我也不傻,我渐渐地明白了那其实是一个阴谋,我早就想找机会杀死他了,只不过我没想到,他最终的目的会是你,安然……很抱歉,为了跟他周旋,船上发生的其他事情,我并不知道。”

这时,林钊也惊讶地看向了文笙,关于那件旧事,他也帮助白回深询问过文笙,当时文笙的精神状态早就被白回深刺激的恍恍惚惚的,他没想到,这一切都是装的,而且连白回深都没发现。

文笙看到林钊看他的眼神,突然觉得有些好笑,他将身体坐直了一些,目光有些讽刺的盯着他:“你以为只是你在询问我?在这个过程中,我也在刺探你们,只不过你们并没有发现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你们还是太自信了,对于我这样一个杀人犯,而且杀了不止一个人的杀人犯,你们真不该掉以轻心。哦对了,忘了告诉你,虽然我只是研究生,但在那所大学附属的研究院里,我是……副院长。”

林钊再一次瞪大了双眼,D学院是瑞士有名的心理学专业学院,它的附属研究院也是举世闻名的,林钊曾经到那里做过交流,可以说,那所研究院比起第一警校的研究院,有过之而无不及,要成为那里的副院长,除了专业水平够硬,有大量的研究成果之外,还有一个要求,就是接受心理测试,以及防催眠、暗示的训练。

林钊对国内外的心理学研究也算非常了解了,可是,他从来没有听说过,有这么一号人物。

“哦对了,”文笙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,他站了起来,走到林钊面前,对着他伸出了手,“算是同行的礼仪,我的英文名是A.L。”

林钊并没有办法去跟他握手,他的两只手都被铐住了,但尽管没有铐住,他恐怕也没那个心思去跟他握手了,这个名字,他实在是太熟悉了,他甚至还引用过他的文献,之前去瑞士进行过几次交流,但都遗憾他没有在场,他还曾经听瑞士的心理学家说过,A.L是一个中国人,那个学院有名的中国人只有两个,一个是穆文笛,他见过,一个就是A.L,也就是站在他面前的文笙。

林钊有些难以想象,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,三十岁出头,看起来文质彬彬,身上有一股独特的中国古典气息,身体消瘦,脸色还有些苍白……不管怎么说,他身上实在是毫无研究者的气息。

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竟然是可以与他和白回深齐名的著名学者。

从文笙表现出异常的那一刻起,安然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了,再者,在调查他的档案时,他在安市的那一段记录也有些奇怪,只不过他准备做的很好,所以市局查到现在,也还没查出什么线索。

“很抱歉安然,”文笙收回了手,转头看向了他,“我是以出差的名义到中国来的,我说我要进行一项研究,为了这项研究能顺利,所以研究所那边也帮我隐瞒了身份,当然,我最初的目的就是因为那件旧事,周强以及乔安……我这一生都活在复仇之中,学习是为了这个,杀死莲娜他们也是为了这个,现在杀死白回深,依旧是为了这件事。”

乔安过来拉了他一把:“文笙,差不多了。”

“差不多了,我也回不了头了,”他说着,看向了林钊,“你应该很明白,像我们这种人,曾经接受过心理测试,一切正常,但若是工作若干年之后,再去测试一次,恐怕谁都会不正常了。我并不认为我现在是个正常人,我的目的达到了,我就去死,这没什么……”

林钊打断了他的话:“所以,你还要杀死我?”

“当年那个实验,你和白回深是共同研究者,从你对我的询问来看,乔安父母的事情你没有参与,但最终这件事的发生是因为你设计了这个实验,并且还加深了刺激,给了白回深灵感,你该死,不是吗?”

林钊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,这笑容听起来如乌鸦的嘶叫,凄厉而苦楚,他笑出了眼泪,但却比哭还难看,他笑了很久,才一边哼笑着一边摇了摇头:“在中国,果然是讲报应的。”

“报应不是天给的,”文笙慢慢向着他逼近,“否则,我也不用穷尽半生来做这件事了,最终,把自己也搭了进去,但是人应该为自己所犯的罪付出代价,你是,我也是。”

“文笙!”乔安跑到他面前,拦住了他,“你别再犯罪了,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,法律也自然会惩罚他们,你不要再杀人了!”

“我已经杀了人,”文笙用眼神示意他让开,“而且杀了不止一个,我早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,乔安,当年那件事没有你的错,尽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恨你的,但是我不杀你,不过,你也别拦着我。”

乔安轻轻摇了摇头:“文笙,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犯罪了,这次越狱是白回深的罪,而白回深死在这条船上,谁也不能证明是你杀了他!”

文笙愣了一下,他明白了乔安说这话的意思,他有些惊讶,乔安竟然会有这种想法,在短暂的发愣后,他又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的天,乔安,你竟然会想到,当着三个警察的面,欺骗警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