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老大，我听说许总今天也出差了，不会这么巧也是去谈代言人吧？】
在计程车上，成天爱收到肖南发来的信息。他还有脸说，要是他事先查一下，她和许斐也就不用坐同一班飞机了。
【你的感觉很敏锐，继续查一下，看看他住哪家酒店。】
成天爱回复过去，给他找点事情做，免得他在这问长问短。她打开地图，看了下自己的酒店和林蓁龄住的酒店的距离，并不是很远。其实昨天和路总开完会后，她就收到市场部同事的反馈，说林蓁龄的经纪人婉拒了商务合作，这恰好也印证了她的猜测，林蓁龄恐怕已经在跟另一个品牌谈合作了。
她依旧要了联系方式，直接提出要见面聊，并把自己就是那段视频的发布者的事情告诉了对方，最后对方才同意和她见一面，但对合作的事依旧不表态。
想到这，成天爱倒是有些好奇，许斐能用什么办法让林蓁龄同意和他见面？总不会用大学校友这个身份吧？
她笑了笑，如果真是这样，那这位大明星未免也太平易近人了。
半个多小时后，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，成天爱拖着行李箱走到前台登记，在等房间的间隙，肖南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不是让你少给我打电话吗？”
“情况紧急啊，老大。我查到许总住的酒店了！”
“查到就查到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。”成天爱薄斥，“是哪间？”
“就是你那间啊！老大！”
成天爱手抖了下，手机差点从掌中滑落，回头一看，另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，车门打开，一双长腿迈了出来。
她翻了个白眼：“你老实说，是不是跟Ｂ组的人串通？”
“冤枉啊老大，这真的是凑巧，我订之前去问了下市场部老李，他给我推荐的酒店，后来我才知道，应雪儿帮许总订之前，也去问了他……”
“行了，别解释了，回去再收拾你！”
成天爱挂断电话，转头急切地问前台：“好了吗？”
前台将房卡双手递过来：“不好意思，让您久等了。”
成天爱接过房卡，火速拉着行李箱上楼，只要她跑得够快，跟许斐再碰上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。毕竟这家酒店那么大，总不会这么凑巧，他就住她隔壁吧？
事实证明，怕什么来什么，几分钟后，她趴在房间门口的猫眼上，看着许斐从自己面前走过，进了斜对面的房间。
虽然经过这些日子，她对许斐的观感有所好转，但毕竟现在大家是竞争对手，她既不想偷偷摸摸地盯梢他，也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掌握。
“喂，你好，我想换个房间。”
－
几十公里以外，一个老旧得几乎不需要物业管理的小区大门外却站了几班保安岗，里头有个剧组正在拍戏，女主是这些天风头正盛的女明星林蓁龄。本来拍戏这种事，对普通人来说就挺新鲜的，再加上林蓁龄的粉丝这几天一直追着满城跑，她所到之处的负责单位都不得已加强了安保。
但也只能拦住一些老实的，有些神通广大的早就收到了风，知道偶像今天会来这里拍戏，昨晚半夜就爬墙进去小区蹲着了，这他们就没法抓了。
保安队长无奈地把着门口，其实有些不懂这些粉丝的心理，她们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？不过就是个明星，不也是个人吗，有什么好看的？
刚想到这，门内的同事提醒他，林蓁龄的车要出来了，他急忙疏导粉丝的位置，以免造成什么事故。就在此时，一辆房车从他身边经过，他抬头不经意地看了眼，目光正好落在一扇车窗上。
车窗里，一个妆容精致、长发微曲的女孩子笑着对他挥了挥手，那个画面让他联想到了某个冬天电视里播放的巧克力广告，阳光、雪地，还有甜甜的巧克力，真的有这么丝滑吗？
“队长！队长！”
保安队长被同事一把扯了过去，他刚刚站的位置差点就被房车的车尾给扫到，幸亏同事激灵，及时发现了他。
“队长你看啥呢？”
“刚刚车窗里那个——”
“不就是个明星嘛。”同事调侃他，“连命都不要啦？”
“明星？”
保安队长恍然大悟，原来刚刚她不是对着他挥手，是对着那群粉丝。他回头看了眼还在那疯狂叫喊的粉丝，突然好像能理解她们为啥这么疯狂了。
真是好看啊。
车子开得离小区很远，林蓁龄才收回目光，助理小叶看着她，道：“那些粉丝跟膏药一样粘着，害得咱们这次想到处走走都不行，你还对她们这么和颜悦色。”
一想起来，小叶就生气，刚刚在小区里拍戏，那几个溜进来的，一人一个大相机，照着就是一顿乱拍，也不知道拍成啥样，万一流出去什么毁形象的照片，经纪人倒是不会怪龄姐，但是肯定会怪她这个助理没有好好保护好艺人。
小叶心里也有些委屈，如果龄姐不是那么好说话就好了。让保安把她们撵出去，不就没事了？
一颗糖递了过来，小叶一抬头，对上一张笑脸。
“别生气啦，她们也不容易。”
“她们不容易，我们难道就容易了吗？万一出了什么事，最后还不是我们担责任。上个月天王开演唱会，看台上踩踏伤了一个，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摆平；还有前几个月，天越一哥的私生饭追车在高速上翻车重伤，最后结论居然怪一哥知道有私生饭追车还开车上高速，去哪里讲道理？”
对这些粉丝，小叶积怨已久，只是之前一直隐忍着，但最近因为那个视频的事，来的粉丝一下子多了好几倍，她实在忍无可忍了。
“辛苦你啦，等拍完这个戏，给你放个带薪假期，好不好？”
“哎。”
小叶叹了口气，知道自己这顿牢骚又打在了棉花上，每次她们大呼小叫，气得跳脚的时候，真正应该生气的人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，满脸笑容，估计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，她都不会在意，炸弹掉脚边她都能继续绣花。
真想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事情能让龄姐生气。不对，她也是见过龄姐生气的，在那个视频上。
“龄姐，你读书那时候脾气不是还挺火爆的嘛，为什么现在这么岁月静好？”
林蓁龄反应过来，她指的是视频的事，笑了笑：“有吗？”
“你那时候起码还会骂人，现在感觉就算别人拿刀砍过来，你都不会躲。”
林蓁龄被这句话逗乐了，笑了一阵子后，她突然收起笑容，拍了拍助理的肩膀：“这只是你的错觉，相信我，如果我发脾气，可远远不止是你视频上看到的那样。”
说完，她走到车子后头的沙发躺下去：“我睡会儿，到了叫醒我。”
小叶点点头，将刚刚因她那句话顿生的寒毛给抚平下去，她当了半年的助理，也没见到过，那要是龄姐真发脾气，那得是多大的事啊。
半个多小时后，车子抵达酒店，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，她们第一次下班这么早，平时都是晚上才能收工。小叶把东西收拾好，陪林蓁龄上楼。
“龄姐，你一会儿是不是要见合作方啊？要开会的哦？”小叶跟她打探，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。
林蓁龄看了看时间：“放你半天假，自己去逛逛吧。”
“谢谢龄姐，龄姐你最好了。”小叶乐呵呵地帮她打开房间门，一进门却被吓了一大跳，她没想到房间里有人。
“敏……敏姐？”
经纪人何敏坐在沙发里，一脸阴云密布的模样，见她们进来也没有出声。要是换了平时，她已经走过来关心她们累不累，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了。
不对劲。小叶转了转眼珠子，看来这是有事要发生。
“敏姐龄姐你们聊，我先出去了。”
“回来！谁说你可以走了？”何敏叫住她。
小叶咬着嘴唇回头，弱声辩解：“是龄姐说放我半天假的……”
“你是公司的人，就该遵守公司的规矩，没人告诉过你，请假要先在群里报批吗？”
小叶求助地看向林蓁龄。
“好了，别指桑骂槐了，放过小叶吧。”林蓁龄往沙发里一坐，“有什么火冲我来。”
“我哪敢对你有火啊，姐姐，我只是个卑微的经纪人，就怕说错那句话得罪了您，您撂挑子不干了，那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。”
“继续。”
林蓁龄双腿交叠起来，换了个更闲适的坐姿，兀自刷着手机界面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但在小叶看来，没有表情，就已经是最可怕的表情了。她当了半年助理，也没见过林蓁龄露出这样的表情，当然，敏姐也是一样。
她恍然大悟，林蓁龄在车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，原来是个预告。
救命啊，她不想留在这里当炮灰，放过她吧。
看见林蓁龄这副样子，何敏的气更不打一处来，如果是别的艺人，自己大可以拿雪藏来威胁他们，保证一个个乖乖听话，但林蓁龄不会，她会站起来直接去房间里收拾行李，然后订一张机票回家。
何敏太了解自己这个艺人了，她有主见有坚持，对自己的目标十分清晰，但同时也有随时放下一切的魄力。她义无反顾地跳进这个圈里，却又从不把这个圈当回事。
“你还不出去？”何敏转头冲小叶吼，拿林蓁龄没办法的时候，也只能换个人开刀了。
小叶可求之不得极了，只用三秒就让自己原地消失。
房间里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。
何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艺人，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，谁也没有躲闪。
“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由着你，你知道比萘这样的高奢品牌是多少女明星倒贴钱都想蹭上的，现在人家找上门来，你倒好，居然想推掉？”
“只是一个代言而已。”
“大小姐，什么叫一个代言而已？你以前推掉别的代言，我都忍了，少赚点就少赚点，你说要专心拍戏，我哪一次不是尊重你？可这次不一样！如果合作得愉快，以后可能高定系列也是你的，那你的商业价值就完全不一样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比萘那边你做了很多功夫，我也不想让你为难，只不过，它跟我想代言的另一个品牌冲突了，我只能二选一。”
“另一个品牌？你说的该不会是，黛蓝吧？”
林蓁龄默然。
何敏吃惊地看着她：“是，我昨天是跟你说黛蓝想找我们合作，也打算今天让你跟对方一起见个面，但是，我只是想敷衍一下对方而已，没真的想和他们合作，起码不是现在。我想对方也能理解的。”
而且这并不会对以后的合作造成任何影响，多少品牌都恨不得找曾经跟国际高奢合作过的明星代言，知名度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。
所以她早就计划好，如果跟比萘的合作期结束，大可以优先跟黛蓝合作，如果跟比萘的合约继续，那当然更好。不论怎么看，这都是最好的选择，也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选择。
林蓁龄的眼神却已经给了答案，她依然坚持。
“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？”何敏不甘心地追问。
“我欠了个人情。”
何敏愣住，原本还想瞒着她的，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。的确，臻龄最近热度上了好几个台阶，全都靠那段视频，如果要饮水思源，确实欠了个人情。只是，在商言商也没什么好指摘的，在这个圈子，太讲情义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“你就当宠宠我，答应我，好不好？我保证，除了这个，以后的商务合作，我都听你的。”见何敏表情松动，林蓁龄立刻转为撒娇。
“我还不够宠你吗？你都推了多少次了？也怪我，当初签约的时候怎么就答应会尊重你的意愿，现在哪个经纪人不是要求艺人乖乖听话的？”
“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伯乐啊。”林蓁龄抱着何敏的脖子，“我就是清楚你不是个见钱眼开的经纪人，才决定死心塌地跟着你的。”
何敏叹了口气，只能安慰自己，黛蓝也是大集团，如果没有比萘，也算是求之不得的代言，心里这才舒服了些。
“行了行了，比萘那边我会去说的，只是你这次推了，恐怕以后想再合作可就难了。”
“没有比萘，还有其他的高奢啊，我会努力挣回来的，谢谢敏姐，”林蓁龄拎起包包外套，“我约了人吃饭，先走了。”
“你约了谁啊？既然决定跟黛蓝合作，更要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“合作细节你去谈就可以了，我就不掺和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会遮得严严实实，不会被人拍到的！”
没等何敏再出声，林蓁龄已经把门带上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