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方舟看了眼陷入沉睡的赵雁清,目光顿时温柔如水,满满的爱和满足感浸透他的心,他微微调高了空调、微微降低了音乐声。

从江心区法院到赵雁清家的距离并不近也并不远,可沈方舟却想着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。

再长的路终有抵达的时候,沈方舟找了个车位停在了路边,就着温柔的民谣歌声,扭过头静静地注视着她。

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,路灯早就亮了起来,沈方舟一边用手机回复相关工作,间隙又看看赵雁清,嘴角一直扬着笑容。

朱爱天电话打了进来,他立刻接通,轻声细语地说;“别出声。”

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车,热气一下涌到了他的脸上,“什么事?”

这个朱爱天是沈方舟公司培养出来的设计师,在全国也有一些名气,现在正单独负责京平国际学院的国学馆建筑设计招标工作,朱爱天一听可以说话了,大倒苦水:“老大救命啊!!对方请来的设计师是藤原琥珀,我当年去进修他还是讲课老师,这怎么打?”

沈方舟一手插着裤兜,漫不经心就帅到了睡眼惺忪醒来的赵雁清,女人啊就是这样的吧,即使不是自己喜欢的型,也不妨碍她细细欣赏。

车外,沈方舟交代了几句,最后带着一点呵斥味道,“你现在是知名新锐设计师,你也不差!别给我丢脸!就算竞标失败,也不能输的太难看。”

沈方舟本还想说什么,突然一个抬眼与赵雁清四目相对,他本来紧锁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,嘴角的笑容甜到发腻,可那酒窝一下就击中了赵雁清的心!中年男人如果饱含少年气息,那简直是迷人的要人命。

“不说了,挂了。”剩下的嘱咐全都抛到了脑后,沈方舟立刻就挂了电话,急着要去和赵雁清说话。

“醒了?人舒服点了吗?”沈方舟关切地问道。

赵雁清诧异,“你怎么知道?”

沈方舟说:“脸太红了,是不是有点中暑?”

说到这个中暑,赵雁清回想了工作时候的发晕发热出汗,才发现可能还真是中暑,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。“没事,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,谢谢你送我。”

沈方舟说:“我去给你买点药,然后给你做点吃的,你给我留门。”

“不用,我好多了。”

沈方舟用那双深邃又迷人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,语气温柔,“别逞能,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
鬼使神差,赵雁清的耳朵红了,她又莫名其妙get到了某个的苏点,她假装正经地咳嗽了几声,身体的疲惫让她失去了强有力地控制力,她软塌塌地瘫在副驾驶,“那一起去吧,我家里也没食材了,你想吃什么?我去买一点。”

沈方舟直接上手,把赵雁清所在的副驾驶座椅调整成平躺,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,“你好好在车里休息,我去旁边的超市买。等我。”

赵雁清点点头,看上去乖巧极了。

沈方舟很想摸摸她的头发,他的手动了动,忍住了。

* *

时间慢慢流淌,夕阳却是在一瞬间就跳下了山。张豪的父亲问了一句,“网上有消息吗?”

张豪的大哥一直在刷百度,却没有一点消息,他摇摇头,“江律师还是打不通吗?”

张豪的母亲呆坐在沙发上,摸着自己儿子的照片,突然,她扭头问张父,“老头子,那个贱人不会真的无罪释放吧?”

张父怒从心生,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,“姓赵的她敢!还有没有王法了!”

张母面容忧伤,“江律师刚刚就说了一句赵雁清背后有人动不了,就再也打不进电话了!我们怎么办啊!”张母哭嚎起来,“我家阿豪命怎么这么苦!人还在医院icu躺着,那个杀人的贱人却要被释放了!这都是什么世道啊!都有什么世道啊!”

张豪的大哥一直在自家公司做事,也是兄弟里面最孝顺的,他看着一直无往不利的母亲哭的不成样子,一向最不服输的父亲目光中也流露出几分绝望,他的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。

他“咻”的一声站起来,对着他年迈的父母说:“爸妈,你们放心!就算最后那个姓赵的法官真作出这种徇私枉法不要脸的事情,我也不会让小弟的伤白受的,我认识一些朋友,到时候弄死这俩个贱女人!”

张豪的大哥面露凶相,咬牙切齿,“咱们家的苦不能白受!怎么也要以牙还牙!”

* *

似乎任何的罪恶都在等在一个契机,等待一个法槌敲落的声音。永远都不要低估罪恶的力量,它会将人逼至意想不到的境地。

王东东狂奔上了六楼,面容焦急,他大力地敲响杨柳时家的门,一改以往的儒雅,门打开,是杨柳时的老公,王东东直奔主题,“小时呢!我去了警察局说是保释了。”

杨柳时的老公是大学老师,说起话也是文质彬彬,“老王,缓口气,柳时在里屋。”

王东东恨铁不成钢,“都什么时候了!你倒是不急!”

身后传来项大队洪亮但也同样不屑的声音,“缓什么缓,见了柳柳再说!”

王东东的右手仍是紧紧捏着手机,他一进里屋就看见杨柳时正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。

王东东一改对其老公的恨铁不成钢,故作轻松地赞许道:“可以啊,小时,山崩于前、面不改色、泰然自若啊。”

杨柳时把电视声音调小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项大队从后面快步追上,“我也来了,到底怎么回事?我今天出差回来就听安保人员闹哄哄地在说,你去公安局了。”

杨柳时说:“我之前有一个案子,一个未成年,再犯罪了。”

项队疑惑,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王东东却问:“是不是程序上有问题?”

杨柳时苦笑道:“去年的案子,一个未成年人小伙,故意伤害罪,我判他是有期徒刑一年,缓刑一年六个月。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本来是该进行社区矫正的,可谁知道这期间里,是脱管的,没过半年,哎。”

杨柳时叹了口气,“这小伙又在输油管道上打眼偷油,好在去自首了,被秀鹰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。”

王东东说:“我打听过了,警方这案子也是冲着玩忽职守去的,你看了卷宗嘛?执行这些的回执都齐全吗?”

杨柳时叹了口气,正逢她老公齐教授洗了水果捧出来,“先吃点水果吧,要不要来点茶,我上次学术会去武定山本地买的正宗的......。”

还没等齐教授说完,项大队那个爆脾气。“吃什么吃,喝什么喝,老齐,柳柳的事情你上点心行嘛?这都往玩忽职守罪去了,你还武定什么武定!”

杨柳时摆摆手,护犊子一样,“你别吓他,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,那个卷宗里面,执行通知书的送达回执的确没找到,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公安的后续调查吧。”

说罢,杨柳时喝了口热水,郑重地说:“要是真的是因为我和宁宁的工作问题,致使判处缓刑人员脱离监管,再次犯罪,那也没什么好狡辩的,我愿意接受处罚后果。”

项大队气呼呼,“什么愿意!你又做庭长又要办案,别的庭长都是给自己少分点案分简单的案,你是多分案还都是难的案,再加上你那个司法雇员,叫吴宁宁的,整天就是捧个手机,还丢三落四,开个庭都能把材料落下的,就算是真的没送执行通知书,那你也不是你的问题,这本就是那个吴宁宁的活。”

这一次,王东东出奇地和项大队站在同一战线,“我司法局也问了,私下消息是那个人实际上去报到过了,只是没走程序。而且……”

王东东低声说道:“之前让你小心的那个非法采矿的被告人老黑你还记得吗?当时他就在外面扬言说要报复你,我让你一定要谨慎,这些个月,我也一直盯着他,我怀疑这件事情里面有他的手笔在,好巧不巧,都是二进宫的人怎么就会自首?我对人性一直保持恶的怀疑。”